酒醒香销愁不胜,如何更向落花行。去年高摘斗轻盈。
夜雨几番销瘦了,繁华如梦总无凭。人间何处问多情。
一夜风雨,果园里掉落了许多花瓣儿。花瓣儿挺生气,责怪风说:“风啊风,你自个儿居无定所,到处游逛,我可只想长在树枝上,哪儿也不愿去。你不该将我刮到地上来。”
风说:“说实在的,我虽然轻轻刮过你的脸,可你掉落下来,却怪不得我,这是你自己的花期已满……”
花瓣儿说:“你不要推脱责任。古人曰‘夜来风雨声,花落知多少’。落花明明是被你吹下来的,你休想赖账!”
风说:“可是,古人也说过‘花无百日红’呀,另外,对果树来说,落花可不是件坏事,我看还值得庆贺一番呢!”
花瓣儿一听就更生气了:“什么?我掉落下来你还高兴?你还庆贺?你这是幸灾乐祸……”
在他俩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论时,树枝轻轻摇晃了一下,他竟完全赞同风的说法。
树枝说:“对,是值得庆贺。我喜欢有花瓣儿来点缀,可是,我更喜欢在枝头挂满果实。假若没有花瓣儿的掉落,又怎么能结出硕大的果子来呢?”
是啊,有时候,局部的损伤,往往是整体更大收获的前奏。
木之生,或蘖而殇,或拱而夭;幸而至于任为栋梁,则伐;不幸而为风之所拔,水之所漂,或破折或腐;幸而得不破折不腐,则为人之所材,而有斧斤之患。其最幸者,漂沉汩没于湍沙之间,不知其几百年,而其激射啮食之馀,或仿佛于山者,则为好事者取去,强之以为山,然后可以脱泥沙而远斧斤。而荒江之濆,如此者几何,不为好事者所见,而为樵夫野人所薪者,何可胜数?则其最幸者之中,又有不幸者焉。
予家有三峰。予每思之,则疑其有数存乎其间。且其孽而不殇,拱而不夭,任为栋梁而不伐;风拔水漂而不破折不腐,不破折不腐而不为人之所材,以及于斧斤之,出于湍沙之间,而不为樵夫野人之所薪,而后得至乎此,则其理似不偶然也。
然予之爱之,则非徒爱其似山,而又有所感焉;非徒爱之而又有所敬焉。予见中峰,魁岸踞肆,意气端重,若有以服其旁之二峰。二峰者,庄栗刻削,凛乎不可犯,虽其势服于中峰,而岌然决无阿附意。吁!其可敬也夫!其可以有所感也夫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