酒醒香销愁不胜,如何更向落花行。去年高摘斗轻盈。
夜雨几番销瘦了,繁华如梦总无凭。人间何处问多情。
张舜民随高遵裕西征灵夏,无功而还,他作诗嘲讽有"灵州城下千株柳,总被官军斫作薪"及"白骨似沙沙似雪,将军休上望乡台"(《西征途中二绝》)等句,因遭转运判官李察劾奏,贬为监郴州酒税。其后位渐通显,而议论雄迈,气不少衰。晁公武称其"文豪重有理致,而最刻意于诗"。晚年作乐府百余篇。自序中说:"年□耳顺,方敢言诗,百世之后,必有知音者。"其代表作《打麦》吸取民间乐府手法,描述四月麦熟田家辛勤收割的劳动场面,并揭露官赋剥削造成的不平等现象,具有较深的现实意义。
张舜民的词作与苏轼风格相近,所以有的作品被人误为苏词。宋人周紫芝《书张舜民集后》说:"世所歌东坡南迁词,'回首夕阳红尽处,应是长安'二语,乃舜民过岳阳楼作"。张舜民生平爱画,且题评精确。虽南迁羁旅中,所经各地也必搜访题识,东南各处士大夫家所藏名作,全被载录。亦能自作山水。其文集今存《画墁集》8卷,补遗1卷,有《知不足斋丛书》本及《丛书集成》本。词存四首。以《卖花声》为最杰出。
木之生,或蘖而殇,或拱而夭;幸而至于任为栋梁,则伐;不幸而为风之所拔,水之所漂,或破折或腐;幸而得不破折不腐,则为人之所材,而有斧斤之患。其最幸者,漂沉汩没于湍沙之间,不知其几百年,而其激射啮食之馀,或仿佛于山者,则为好事者取去,强之以为山,然后可以脱泥沙而远斧斤。而荒江之濆,如此者几何,不为好事者所见,而为樵夫野人所薪者,何可胜数?则其最幸者之中,又有不幸者焉。
予家有三峰。予每思之,则疑其有数存乎其间。且其孽而不殇,拱而不夭,任为栋梁而不伐;风拔水漂而不破折不腐,不破折不腐而不为人之所材,以及于斧斤之,出于湍沙之间,而不为樵夫野人之所薪,而后得至乎此,则其理似不偶然也。
然予之爱之,则非徒爱其似山,而又有所感焉;非徒爱之而又有所敬焉。予见中峰,魁岸踞肆,意气端重,若有以服其旁之二峰。二峰者,庄栗刻削,凛乎不可犯,虽其势服于中峰,而岌然决无阿附意。吁!其可敬也夫!其可以有所感也夫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