酒醒香销愁不胜,如何更向落花行。去年高摘斗轻盈。
夜雨几番销瘦了,繁华如梦总无凭。人间何处问多情。
汪藻早年曾向徐俯学诗,中年以后又拜韩驹为师,然而,他的诗却不沾江西诗派习气而近似苏轼。诗作多触及时事,寄兴深远。如《己酉乱后寄常州使君侄四首》中:“百年淮海地,回首复成非”、“诸将争阴拱,苍生忍倒悬”、“只今衰泪眼,那得向君开”,郁愤至深,似得力于杜甫。《桃源行》一首,于王维、韩愈、刘禹锡、王安石同题之后,别开生面。“那知平地有青春,只属寻常避世人”,足见其立意新颖。写景诗如《春日》,也曾传诵一时。
汪藻擅长写四六文,南渡初诏令制诰均由他撰写。行文洞达激发,多为时人传诵,被比作陆贽。《皇太后告天下手书》、《建炎三年十一月三日德音》是其代表作。孙觌序其集时推重他为大手笔,说他“闳丽精深,杰然视天下”。宋高宗把自用的白团扇赏赐给他,并亲书赠以“紫诰仍兼绾,黄麻似六经”十字。
木之生,或蘖而殇,或拱而夭;幸而至于任为栋梁,则伐;不幸而为风之所拔,水之所漂,或破折或腐;幸而得不破折不腐,则为人之所材,而有斧斤之患。其最幸者,漂沉汩没于湍沙之间,不知其几百年,而其激射啮食之馀,或仿佛于山者,则为好事者取去,强之以为山,然后可以脱泥沙而远斧斤。而荒江之濆,如此者几何,不为好事者所见,而为樵夫野人所薪者,何可胜数?则其最幸者之中,又有不幸者焉。
予家有三峰。予每思之,则疑其有数存乎其间。且其孽而不殇,拱而不夭,任为栋梁而不伐;风拔水漂而不破折不腐,不破折不腐而不为人之所材,以及于斧斤之,出于湍沙之间,而不为樵夫野人之所薪,而后得至乎此,则其理似不偶然也。
然予之爱之,则非徒爱其似山,而又有所感焉;非徒爱之而又有所敬焉。予见中峰,魁岸踞肆,意气端重,若有以服其旁之二峰。二峰者,庄栗刻削,凛乎不可犯,虽其势服于中峰,而岌然决无阿附意。吁!其可敬也夫!其可以有所感也夫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