酒醒香销愁不胜,如何更向落花行。去年高摘斗轻盈。
夜雨几番销瘦了,繁华如梦总无凭。人间何处问多情。
彭孙遹为清初著名诗人,存诗1500首,多应酬、记游、抒情、咏物之作。如《松桂堂集》末卷全是咏花诗,写了百多种花。部分作品写官吏凶残、官军害民、农民流离失所,真实反映清初某些社会问题。其诗风格近唐大历十子,尤近刘长卿。词亦著名,特工小令,多香艳之作,有“吹气如兰彭十郎”之称”(朱孝臧《彊村弃稿》)。《清诗纪事初编》评说:“各体皆备,世独赏其香奁艳体”,《清稗类钞》称其“才富学赡,王阮亭、朱竹垞皆自叹不如”,谭莹在《论词绝句》中推崇彭孙遹:“大科名重千秋在,开国填词第一人。”陈廷焯《白雨斋词话》评:彭羡门词,意境较厚,但不甚沉着,仍是力量未足。《清词菁华》:孙遹词品,侧艳蒙讥。然如所编数阕,亦殊有清致,无碍其为团云手。
著作有《松桂堂全集》、《南淮集》、《延露词》(1663年)、《金粟词话》等。 其子彭景曾刻《松桂堂全集》。
彭孙遹之父彭期生(字观我),为刘宗周弟子,南明唐王时官至太仆卿。清兵南下,期生先据守吉安,再战于泰和,数败清军。后奉檄守赣州虔中,城破,将吏请期生出逃,不肯,曰:“虔,吾睢阳也!”挥众散去,投缳自尽。孙贻求遗骸不得,不交人事者二十年。
彭孙遹少年颖悟,清顺治十六年(1659年)己亥进士,授中书舍人。顺治十八年(1661年)因“江南奏销案”落职。康熙十八年(1679),召试博学鸿词,得第一名,授翰林院编修。二十一年(1682),充会试同考官。二十四年(1685),迁国子司业,旋授翰林院侍读,进侍讲学士。二十七年(1688),特简内阁学士,教习庶吉士,充政治典训、平定三逆方略两馆总裁,复充国史馆总裁。三十年(1691),为吏部右侍郎,兼翰林院掌院学士。选拔官吏,杜绝请托。充经筵讲官,敷陈明畅。明史久未成,特命为总裁。赐专敕,与元老同。三十六年(1697)告老还乡,康熙赐其居“松桂堂”匾额,遂以名其集。
木之生,或蘖而殇,或拱而夭;幸而至于任为栋梁,则伐;不幸而为风之所拔,水之所漂,或破折或腐;幸而得不破折不腐,则为人之所材,而有斧斤之患。其最幸者,漂沉汩没于湍沙之间,不知其几百年,而其激射啮食之馀,或仿佛于山者,则为好事者取去,强之以为山,然后可以脱泥沙而远斧斤。而荒江之濆,如此者几何,不为好事者所见,而为樵夫野人所薪者,何可胜数?则其最幸者之中,又有不幸者焉。
予家有三峰。予每思之,则疑其有数存乎其间。且其孽而不殇,拱而不夭,任为栋梁而不伐;风拔水漂而不破折不腐,不破折不腐而不为人之所材,以及于斧斤之,出于湍沙之间,而不为樵夫野人之所薪,而后得至乎此,则其理似不偶然也。
然予之爱之,则非徒爱其似山,而又有所感焉;非徒爱之而又有所敬焉。予见中峰,魁岸踞肆,意气端重,若有以服其旁之二峰。二峰者,庄栗刻削,凛乎不可犯,虽其势服于中峰,而岌然决无阿附意。吁!其可敬也夫!其可以有所感也夫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