酒醒香销愁不胜,如何更向落花行。去年高摘斗轻盈。
夜雨几番销瘦了,繁华如梦总无凭。人间何处问多情。
段克己为河汾诗派作者,兼擅填词,存世作品中一些诗词,写故国之思,颇有感情。如“塞马南来,五陵草树无颜色。云气黯,鼓鼙声震,天穿地裂。百二河山俱失险,将军束手,无筹策。渐烟尘,飞度九重城,蒙金阙”(〔满江红〕《过汴梁故宫城》)。他也关心民间疾苦,曾哀吟“生民冤血流未尽,白骨堆积如山丘”(《癸卯中秋之夕与诸君会饮山中,感时怀旧》)。然而写得最多的还是山光水色和隐逸生活,刻画山川的雄伟(如《乙巳清明游青阳峡》),描绘风光的绮丽(如〔满江红〕《寿卫生行之》),都有特色。写隐居生活如:“四壁摧颓手重泥”(《冬夜自适》)、“便把锄头为枕,眠芳草”(〔满庭芳〕《山居偶成》),虽只是生活片断的记录,但也可以看出他是安于淡泊和有劳动体会的。前人称段克己的作品骨力坚劲,意致苍凉。在继承文学传统方面,他受苏、辛的影响比较明显。其弟段成己,字诚之,号菊轩,也有文名,诗词风格与克己相近。金代赵秉文以“二妙”相誉,后人编他们的合集时,称《二妙集》。
《中州集》成书之日,段克己尚在世,所以元好问未录其诗词。《二妙集》8卷,有吴昌绶双照楼影元刊本。又有海丰吴氏《九金人集》本,增《补遗》1卷。二本文字间有不同。词亦见《强村丛书》和《全金元词》。
木之生,或蘖而殇,或拱而夭;幸而至于任为栋梁,则伐;不幸而为风之所拔,水之所漂,或破折或腐;幸而得不破折不腐,则为人之所材,而有斧斤之患。其最幸者,漂沉汩没于湍沙之间,不知其几百年,而其激射啮食之馀,或仿佛于山者,则为好事者取去,强之以为山,然后可以脱泥沙而远斧斤。而荒江之濆,如此者几何,不为好事者所见,而为樵夫野人所薪者,何可胜数?则其最幸者之中,又有不幸者焉。
予家有三峰。予每思之,则疑其有数存乎其间。且其孽而不殇,拱而不夭,任为栋梁而不伐;风拔水漂而不破折不腐,不破折不腐而不为人之所材,以及于斧斤之,出于湍沙之间,而不为樵夫野人之所薪,而后得至乎此,则其理似不偶然也。
然予之爱之,则非徒爱其似山,而又有所感焉;非徒爱之而又有所敬焉。予见中峰,魁岸踞肆,意气端重,若有以服其旁之二峰。二峰者,庄栗刻削,凛乎不可犯,虽其势服于中峰,而岌然决无阿附意。吁!其可敬也夫!其可以有所感也夫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