酒醒香销愁不胜,如何更向落花行。去年高摘斗轻盈。
夜雨几番销瘦了,繁华如梦总无凭。人间何处问多情。
王籍:出身世族高门,祖父王远,南朝宋时为光禄勋;父僧祐,为南朝齐骁骑将军,在王氏支庶中,家世不算显赫。
他“七岁能属文,及长好学,博涉有文气。乐安任昉见而称之。尝于沈约座赋得《咏烛》,甚为约赏”。任昉以笔体著称,沈约以诗著称,前后领骚文坛,他们的奖掖当是使王籍名声大振的重要原因。所以,“齐末,为冠军行参军,累迁外兵、记室。”入梁之后,曾于“天监初,除安成王主簿、尚书三公郎,廷尉正”(《梁书》本传)。
由于仕途不尽得意,王籍信游山水以自遣。为此,在余姚、钱塘令任,曾遭贬黜。湘东王萧绎镇守会稽,引为谘议参军。其间,他常游境内的云门、天柱诸山,或累月不返,有王羲之、谢安等避居东山恣情山水的遗风。《入若耶溪》诗就是在其间写成的。“艅艎何泛泛,空水共悠悠。阴霞生远岫,阳景逐回流。蝉噪林逾静,鸟鸣山更幽。此地动归念,长年悲倦游。”
自谢灵运开山水诗一派,相继描摹追踪者多有,但均不能达到寓玄情于山水浑然交融到一体的境地,而王籍的“蝉噪林逾静,鸟鸣山更幽”一联颇得谢灵运诗风的神韵,所以“当时以为文外独绝”(《梁书》本传)以至“简文吟咏不能忘之;孝元讽味,以为不可复得。”(《颜氏家训》)可见当时影响之大。
至于后世,追摸王籍而造成新诗的如王维、柳宗元以及诸多画论家,大抵都从该诗得到教益。在中国文学史上,以一篇文章或一首诗歌奠定自己地位的人不少,王籍即其中突出一例。后湘东王守荆州,仍引为藩府谘议参军,带作塘令。然王籍终因仕途蹭蹬而郁郁寡欢,到职“不理县事,日饮酒,人有讼者,鞭而遣之”(《梁书·王籍传》)。不久,病卒。
木之生,或蘖而殇,或拱而夭;幸而至于任为栋梁,则伐;不幸而为风之所拔,水之所漂,或破折或腐;幸而得不破折不腐,则为人之所材,而有斧斤之患。其最幸者,漂沉汩没于湍沙之间,不知其几百年,而其激射啮食之馀,或仿佛于山者,则为好事者取去,强之以为山,然后可以脱泥沙而远斧斤。而荒江之濆,如此者几何,不为好事者所见,而为樵夫野人所薪者,何可胜数?则其最幸者之中,又有不幸者焉。
予家有三峰。予每思之,则疑其有数存乎其间。且其孽而不殇,拱而不夭,任为栋梁而不伐;风拔水漂而不破折不腐,不破折不腐而不为人之所材,以及于斧斤之,出于湍沙之间,而不为樵夫野人之所薪,而后得至乎此,则其理似不偶然也。
然予之爱之,则非徒爱其似山,而又有所感焉;非徒爱之而又有所敬焉。予见中峰,魁岸踞肆,意气端重,若有以服其旁之二峰。二峰者,庄栗刻削,凛乎不可犯,虽其势服于中峰,而岌然决无阿附意。吁!其可敬也夫!其可以有所感也夫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