酒醒香销愁不胜,如何更向落花行。去年高摘斗轻盈。
夜雨几番销瘦了,繁华如梦总无凭。人间何处问多情。
穆好学不倦,尝奉使至秦中,搜访金石遗文,拓印缮定,作《金薤琳琅录》20卷。又富藏书,每得异本,则向人夸示以为乐趣。都穆对于书画的收藏兴趣源于其先祖的喜好,他尝自言:“余自高祖南翁以来,好蓄名画。闻之家君云,妙品有《吴道子鱼蓝观音像》、《王摩诘辋川图》、《范宽袁安卧云图》,惜今不存。”所撰写的《寓意编》是此期吴门地区出现的书画著录中重要的一部。《寓意编》明时未曾刊刻,却在鉴藏家间广为传抄,至清始付梓。现所见《寓意编》后有清人陆恒一跋,叙其原委:
有明都元敬先生,博雅好古,黄伯思、董广川一流人也。所著《金薤琳琅》,世皆有,独其《寓意》一编,殆仿米芾《书画史》,而作者抄白流传,亥豕杂出。近偶得曹秋岳先生家藏善本,即据以入梓。
都穆的《南濠诗话》,是有明一代较为著名的诗学批评著作。他在《都公谈纂》中提到的明代名臣于谦廉洁奉公、“两袖清风”的故事,常被后人引用;他的诗句“切莫呕心并剔肺,须知妙语出天然”,也常被后人诗话提及。他的好学求实,考据疑义,多有独到之处。特别是对我国西北地区山川形势、故宫遗壤的考察,对金石遗文的搜访,都有益于后世。都穆是我国历史上第一个对秦始皇皇陵进行实地考察的学者,当今考古学者实地勘察测量证实,都穆在《骊山记》对始皇陵的记载非常确切,没有臆度和虚构,这是相当难能可贵的。
都穆另著有《周易考异》、《使西日记》、《游名山记》、《史补类抄》、《史外类抄》、《听雨纪谈》、《玉壶冰》、《铁网珊瑚》、《吴下冢墓遗文》等。
木之生,或蘖而殇,或拱而夭;幸而至于任为栋梁,则伐;不幸而为风之所拔,水之所漂,或破折或腐;幸而得不破折不腐,则为人之所材,而有斧斤之患。其最幸者,漂沉汩没于湍沙之间,不知其几百年,而其激射啮食之馀,或仿佛于山者,则为好事者取去,强之以为山,然后可以脱泥沙而远斧斤。而荒江之濆,如此者几何,不为好事者所见,而为樵夫野人所薪者,何可胜数?则其最幸者之中,又有不幸者焉。
予家有三峰。予每思之,则疑其有数存乎其间。且其孽而不殇,拱而不夭,任为栋梁而不伐;风拔水漂而不破折不腐,不破折不腐而不为人之所材,以及于斧斤之,出于湍沙之间,而不为樵夫野人之所薪,而后得至乎此,则其理似不偶然也。
然予之爱之,则非徒爱其似山,而又有所感焉;非徒爱之而又有所敬焉。予见中峰,魁岸踞肆,意气端重,若有以服其旁之二峰。二峰者,庄栗刻削,凛乎不可犯,虽其势服于中峰,而岌然决无阿附意。吁!其可敬也夫!其可以有所感也夫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