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枕非难就,深杯未易谋。
五须疑噩梦,久已惯穷愁。
老矣何嫌死,归欤岂愿留。
晓梁数声燕,搔首倚五楼。
己亥十月六,早为立冬日。
是日晴颇暄,虚叟偶饮客。
醉卧二更醒,起视天宇黑。
三更至四更,大风一何急。
吼哮甚江潮,十屋九仆壁。
五更再倚楼,云扫众星出。
我楼正向东,北斗挂东北。
其杓渐指南,正东起太白。
日躔氐近房,红气卜晴色。
万马渐次动,钟鸣戍鼜。
今年未有霜,贫民或絺绤。
忽念十日前,散雪已坌集。
痢疟死者夥,咎徵复不一。
所喜浙田登,百姓不忧食。
县街长五里,当路卧耕牛。
民户时常闭,官征琐屑收。
永无灯火市,况有管弦楼。
崖石偏欺马,湍溪不受舟。
荤羶何可致,蔬茹尚滩求。
客籴珠同价,村沽水杂篘。
采樵多遇虎,护果最防猴。
烟火销荒店,茅茨溃废邮。
兵戈虽幸免,赋役更深忧。
不是山堪赏,行人步步愁。
宿羽同夜林,天明各分飞。
人生尘土内,别易会合稀。
我自钱塘来,君从宣城归。
初喜望颜色,昔癯今似肥。
细视久乃觉,翛然不胜衣。
老至故当尔,閒心厌尘鞿。
户门岂可忽,仁宦未为非。
迩来三径荒,园花減芳菲。
政坐行作吏,耕透始愿违。
子婿环我前,设席灯烛煇。
邃庑考画鼓,崇盘荐琼蕤。
友道比衰丧,闻客扃重扉。
独此意不然,壶倒觞屡挥。
酒醒日已出,行行穿山围。
回首重回首,晴川渺烟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