渠水红繁拥御墙,风娇小叶学娥妆。
垂帘几度青春老,堪锁千年白日长。
译文
御沟里的水荭白蒿把行宫的围墙拥绕,淡红柔绿像宫女的红颊翠眉般妖娇。
行宫里帘幕几次更换青春已经变衰老,宫门深锁宫女无尽的苦寂何日终了!
注释
行宫:皇帝外出所住之处。此指东都洛阳行宫。
渠水:沟渠中的水,此指御沟水。渠,即指御沟。唐杜牧《东都送郑处诲校书归上都》诗:“悠悠渠水清,雨霁洛阳城 。”红:水荭(hóng),是一种水生植物。繁:曾益本作“蘩”。蘩(fán),白蒿,即艾蒿。边让赋云:“若绿蘩之垂干。” 吴正子注曰:“红繁,荷也。小叶,初生叶也。”
风娇:谓风姿娇柔。娥妆:美女的妆饰。宋晏几道《蝶恋花·碧草池塘春又晚》词:“小叶风娇,尚学娥妆浅。”
垂帘:放下帘子。谓闲居无事。《南史·顾恺之传》:“ 觊之 御繁以约,县用无事。昼日垂帘,门阶闲寂。”
千年:极言时间久远。晋陶渊明《挽歌诗》:“幽室一已闭,千年不复朝。”
《三月过行宫》是一首七绝。作者经过行宫,时当阳春三月,看到的是一派春景:“渠水红繁拥御“墙”,诗起句写宫墙外侧,御沟之中,水荭茂盛,白蒿繁密。全诗中实写竹宫春景,仅此一句。接下“风娇小叶学娥妆”,始由眼前水荭生发联想,由实返虚。“风娇小叶”,指荭,红茎,叶片嫩绿,叶上有淡红色茸毛,摇曳风中,色状娇艳。作者忽然觉得,它多么像宫女新妆的红颊翠眉。两种事物,一般新艳,可谓神似。诗起二句,由景及人,辞美,意想亦美。而就全诗之文势而言,则是欲抑先扬,引起下文。
“垂帘几度青春老,堪锁千年白日长。”宫女虽曾有春天般的时光,虽曾有水荭新蒿般娇嫩柔美的容貌,但在寂寞深宫里,经不得春去冬来,几度垂帘,青春转瞬即逝,红颜须臾便老,这种千年长锁的生活实在不堪忍受。诗的后两句,作者用“几度”与“千年”对举,表现宫女们青春易去而寂寞长在的凄苦哀怨的不幸生活,并寄予深切的同情,委婉地表达了对这一不合理社会现象的愤慨。
李贺诗在艺术上以奇丽为其特色,这首诗也表现了这一点。李贺诗的奇,主要在取材和构想上离绝凡近,出人意表。而这首《三月过行宫》更体现出作者构想的奇妙。诗人由御沟荭蒿的春景,一下子便联想到宫女的容颜,然后再联想到她们长锁深宫的生活遭遇,思绪由实而虚,以小见大,从具体的实景到概括的抒情,脱落俗套,与一般宫怨诗的艺术构思不同。而色泽明丽、词藻华美,也是显而易见的。
参考资料:
1、冯浩非 徐传武.李贺诗选译.成都:巴蜀书社,1991:129-130
古代供帝王离京出行时居住的宫室,叫做“行宫”。洛阳行宫在唐明皇以前,年年巡幸。安史之乱后遂止。在繁花似锦的阳春三月,作者曾经过行宫,看到御沟里长着水荭白蒿,嫩红柔绿,联想到行宫内的宫女们被迫过着长期与世隔绝的生活,因而写了这首诗。
参考资料:
1、冯浩非 徐传武.李贺诗选译.成都:巴蜀书社,1991:129-130
木之生,或蘖而殇,或拱而夭;幸而至于任为栋梁,则伐;不幸而为风之所拔,水之所漂,或破折或腐;幸而得不破折不腐,则为人之所材,而有斧斤之患。其最幸者,漂沉汩没于湍沙之间,不知其几百年,而其激射啮食之馀,或仿佛于山者,则为好事者取去,强之以为山,然后可以脱泥沙而远斧斤。而荒江之濆,如此者几何,不为好事者所见,而为樵夫野人所薪者,何可胜数?则其最幸者之中,又有不幸者焉。
予家有三峰。予每思之,则疑其有数存乎其间。且其孽而不殇,拱而不夭,任为栋梁而不伐;风拔水漂而不破折不腐,不破折不腐而不为人之所材,以及于斧斤之,出于湍沙之间,而不为樵夫野人之所薪,而后得至乎此,则其理似不偶然也。
然予之爱之,则非徒爱其似山,而又有所感焉;非徒爱之而又有所敬焉。予见中峰,魁岸踞肆,意气端重,若有以服其旁之二峰。二峰者,庄栗刻削,凛乎不可犯,虽其势服于中峰,而岌然决无阿附意。吁!其可敬也夫!其可以有所感也夫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