暗淡绯衫称老身,半披半曳出朱门。
袖中吴郡新诗本,襟上杭州旧酒痕。
残色过梅看向尽,故香因洗嗅犹存。
曾经烂熳三年著,欲弃空箱似少恩。
译文
暗淡的大红色官服十分贴身,一半披着一半拖在地上走出红色的大门。
衣袖里面藏着在苏州做的新诗本,衣襟上留着在杭州喝酒的污渍。
衣衫上的绯色经过梅雨季节发过霉已经褪落,衣衫经过冲洗仍然残留着一丝香气。
曾经放浪随意的三年生活过得很快,想丢弃空行囊,似乎不近人情。
注释
绯(fēi):大红色。唐代官员三品以上着绯色官服。
称(chèn):适合,相配。
曳(yè):拖着。
吴郡:指唐代苏州,州治在吴县(今江苏省苏州市)。
辖县七:吴、长洲、嘉兴、海盐、常熟、丝山、华亭。作者曾任苏州刺史。
新诗本:指作者在苏州写的诗。
杭州:今浙江省会杭州市。唐代杭州州治在钱塘。
辖县八:钱塘、余杭、临安、富阳、於潜、盐官、新城、唐山。作者曾官杭州刺史。
残色:残留的颜色。指衫上的绯色已经褪落。
过梅:经过梅雨季节发过霉。
向尽:颜色淡得快完了。
故香:残留的香气。指衣上熏过的香。
烂熳:放浪随意。此指不爱惜。
少恩:情意太薄。
参考资料:
1、刘逸生.唐人咏物诗评注. :中山大学出版社,1985年08月第1版:第292页
这首诗的首联写诗人自我嘲讽;颔联写诗人在杭州、苏州数年经历;颈联写诗人因景触生怀旧之情;尾联写恋旧情怀。全诗不加雕琢,对心理变化表现自如。
本诗虽说咏的只是一件旧衫,但对旧衫的色香襟袖,穿衫的种种经历,都娓娓道来。一件旧衫,便是坎坷生活的见证。诗作用语细腻准确,显示出艺术造诣之深厚。
诗咏旧官服,实感慨身世。首句即有自嘲老大之意,盖年老服绯衣而尚未服最高品级之紫衣。颔联借故衫概括杭州、苏州数年诗酒经历,流露自得之意,此处可与同一年所作《吴郡诗石记》之文相参。颈联承上句“旧”字,分写衫之“残色”、“故香”,寓恋旧之意。尾联则明确道出恋旧心理,“烂熳三年”呼应颔联,末句言旧衣不可弃,则似暗喻旧臣不宜疏远。全诗不加雕琢,对心理变化表现自如。
一领旧衣服,写得如此曲折委宛,如此多情,不但看出文字工夫,亦见性情之厚。其中“襟上杭州旧酒痕”,已成名句,常为后人引用。
这首诗是作于宝历元年(公元825年),白居易时在苏州。诗人离开杭州后,他对杭州梅园雅集十分眷恋,以及对薛景文等两位逝去诗友和沈谢两位歌妓也十分怀念。当时吴山子胥庙前有繁茂的白梅,花开时节,一望如雪,孤山寺之内有几株姿态奇逸的红梅,如初妆的美人。吴山的白梅以规模胜,而孤山的红梅则以单株品质胜。史常于早春花季携诗友在此二处赏梅,乃至后来任职苏州时仍对杭州赏梅念念不忘。于是诗人写下这首诗。
参考资料:
1、严杰编选.白居易集:凤凰出版社,2014.10:第213页
2、政协杭州市西湖区委员会编.西湖寻梅:浙江人民出版社,2009.1:第6页
木之生,或蘖而殇,或拱而夭;幸而至于任为栋梁,则伐;不幸而为风之所拔,水之所漂,或破折或腐;幸而得不破折不腐,则为人之所材,而有斧斤之患。其最幸者,漂沉汩没于湍沙之间,不知其几百年,而其激射啮食之馀,或仿佛于山者,则为好事者取去,强之以为山,然后可以脱泥沙而远斧斤。而荒江之濆,如此者几何,不为好事者所见,而为樵夫野人所薪者,何可胜数?则其最幸者之中,又有不幸者焉。
予家有三峰。予每思之,则疑其有数存乎其间。且其孽而不殇,拱而不夭,任为栋梁而不伐;风拔水漂而不破折不腐,不破折不腐而不为人之所材,以及于斧斤之,出于湍沙之间,而不为樵夫野人之所薪,而后得至乎此,则其理似不偶然也。
然予之爱之,则非徒爱其似山,而又有所感焉;非徒爱之而又有所敬焉。予见中峰,魁岸踞肆,意气端重,若有以服其旁之二峰。二峰者,庄栗刻削,凛乎不可犯,虽其势服于中峰,而岌然决无阿附意。吁!其可敬也夫!其可以有所感也夫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