胜神鳌,夯风涛,脊梁上轻负着蓬莱岛。万里夕阳锦背高,翻身犹恨东洋小,太公怎钓?
译文
大鱼力量胜过了那神鳌,力气之大可以砸碎风浪,即使背负着蓬莱岛也轻而易举。万里夕阳都无法照全它的身影,只能见到它高耸的华美脊背。就是翻个身还嫌东洋太小。这样的大鱼,姜太公要怎么钓呢?
注释
双调:宫调名,十二宫调之一。拨不断:曲牌名。又名“续断弦”,属双调宫曲调。此调流行于南宋和元代。全曲六句,基本句式为三三七七七四,押三平韵三仄韵。
神鳌:传说中海里的大龟,事见《列子·汤问》。
夯(hāng),此指扛、顶。
蓬莱岛:传说中的海上三仙山之一。
锦背:那大鱼的脊背美似锦绣。
太公怎钓:姜太公曾用无饵之钩,离水三尺钓来周文王,得成功业。此处说以太公钓术之高也无法钓这大鱼。
参考资料:
1、滕 森.元曲三百首彩图馆.北京:中国华侨出版社,2016:15
这首作品的具体创作时间不详。只能根据王和卿与关汉卿是同时代人而推定此曲当作于元代初年。而作者在世时声望甚高,入元不仕,可知作者作此曲时有借鱼自比、借鱼托志之意。
参考资料:
1、游国恩 等.中国文学史(三).北京:人民文学出版社,1964:299-300
2、蒋星煜 等.元曲鉴赏辞典.上海:上海辞书出版社,1990:18-19
王和卿幽默诙谐,其散曲作品善用夸张手法状物写景。这首曲子即体现了这一特色。
全文深受《列子》影响,想象奇特,充满了奇思壮采。“胜神鳌,夯风涛”写出了大鱼的磅礴气势。作者以巨鳌比,已见鱼之巨大,而作者更云“胜神鳌,夯风涛”,以一“胜”字,夸耀鱼的力量之神,还远在神鳌之上。“脊梁上轻负着蓬莱岛”则说明这鱼不仅身形庞大,还神猛无比。作者以大鱼背负蓬莱之轻松,与神鳌“夯风涛”之沉重作比,形象地写出了大鱼无与伦比的神奇力量。开头三句,作者空中落笔,极力夸耀大鱼之神力而不描绘它的形体具体如何,以悬人心念。第四句方绘其形体:“万里夕阳锦背高。”这鱼是如此不同寻常,万里夕阳都照不全它的脊背,更不见其首尾,则其全身之大,简直令人不敢想象。作者笔墨纸夸张,实已登峰造极,无以复加。下句更异想天开,层楼再上:“翻身犹恨东洋小。”真是奇想妙语。东洋已大不可测,偌大的东洋都嫌小,鱼身之大,几欲支撑天地了。至此,大鱼已神形具备,如何作结,颇难下笔,而作者却出人意料,以“太公怎钓”作豹尾,顿使全曲神采倍增。据说姜太公能用直钩便可把鱼钓到,连姜太公都没有能力将它钓走。在古代,神物神兽皆以神人为主,此大鱼却一反常态,其意味正在此鱼是毫无拘束,一任自由的。这无疑是“神”“大”的最高境界。
这支小令以大鱼比喻志向远大、抱负超群的人。蓬莱岛是神话中的仙境,风调雨顺,丰衣足食,“脊梁上轻负着蓬莱岛”一句,既夸张地写出了大鱼之大,也表现出大鱼胸有治国委邦的雄才大略,同时它还具有不为功名利禄所动的胸襟。作者塑造这样一个力大无穷、形大无比和无拘无束的形象,很可能是有所寄托的。它不妨可看作元初一批文人放浪形骸、恣肆任诞和无拘无束的精神折光。
在艺术手法上,此曲想象新颖奇特、笔调幽默,造语诙谐,传神之法尤为出色。即实处写形,亦化实为虚,采用超限比喻手法,说鱼胜于巨鳌,恨东洋为小,其大究竟如何,则有意模糊不述,鱼之大便没有界限。这样,读者的想象力可得到充分发挥,因而极大地提高了作品欣赏中的可塑性和再造力。这是古代诗歌状情写物中颇具特色的手法。这首小令堪称优秀典范之一。
参考资料:
1、蒋星煜 等.元曲鉴赏辞典.上海:上海辞书出版社,1990:18-19
植曰:数日不见,思子为劳,想同之也。
仆少好为文章,迄至于今,二十有五年矣,然今世作者,可略而言也。昔仲宣独步于汉南,孔璋鹰扬于河朔,伟长擅名于青土,公干振藻于海隅,德琏发迹于大魏,足下高视于上京。当此之时,人人自谓握灵蛇之珠,家家自谓抱荆山之玉,吾王于是设天网以该之,顿八紘以掩之,今尽集兹国矣。然此数子犹复不能飞鶱绝迹,一举千里。以孔璋之才,不闲于辞赋,而多自谓能与司马长卿同风,譬画虎不成反为狗也,前书嘲之,反作论盛道仆赞其文。夫钟期不失听,于今称之,吾亦不能妄叹者,畏后世之嗤余也。
世人之著述,不能无病,仆常好人讥弹其文,有不善者,应时改定。昔丁敬礼常作小文,使仆润饰之,仆自以才不过若人,辞不为也。敬礼谓仆,卿何疑难,文之佳恶,吾自得之,后世谁相知定吾文者邪?吾常叹此达言,以为美谈。昔尼父之文辞,与人流通,至于制《春秋》,游夏之徒乃不能措一辞。过此而言不病者,吾未之见也。
盖有南威之容,乃可以论于淑媛,有龙渊之利,乃可以议于断割,刘季绪才不能逮于作者,而好诋诃文章,掎摭利病。昔田巴毁五帝,罪三王,訾五霸于稷下,一旦而服千人,鲁连一说,使终身杜口。刘生之辩,未若田氏,今之仲连,求之不难,可无息乎?人各有好尚,兰荪蕙之芳,众人所好,而海畔有逐臭之夫;咸池六茎之发,众人所同乐,而墨翟有非之论,岂可同哉!
今往仆少小所著辞赋一通相与,夫街谈巷说,必有可采,击辕之歌有应风雅,匹夫之思,未易轻弃也。辞赋小道,固未足以揄扬大义,彰示来世也。昔扬子云先朝执戟之臣耳,犹称壮夫不为也。吾虽德薄,位为藩侯,犹庶几戮力上国,流惠下民,建永世之业,流金石之功,岂徒以翰墨为勋绩,辞赋为君子哉!若吾志未果,吾道不行,则将采庶官之实录,辩时俗之得失,定仁义之衷,而一家之言,虽未能藏之于名山,将以传之同好,非要之皓首,岂今日之论乎?其言之不惭,恃惠子之知我也。
明早相迎,书不尽怀,植白。
孤始举孝廉,年少,自以本非岩穴知名之士,恐为海内人之所见凡愚,欲为一郡守,好作政教,以建立名誉,使世士明知之;故在济南,始除残去秽,平心选举,违迕诸常侍。以为强豪所忿,恐致家祸,故以病还。
去官之后,年纪尚少,顾视同岁中,年有五十,未名为老。内自图之,从此却去二十年,待天下清,乃与同岁中始举者等耳。故以四时归乡里,于谯东五十里筑精舍,欲秋夏读书,冬春射猎,求底下之地,欲以泥水自蔽,绝宾客往来之望。然不能得如意。
后徵为都尉,迁典军校尉,意遂更欲为国家讨贼立功,欲望封侯作征西将军,然后题墓道言“汉故征西将军曹侯之墓”,此其志也。而遭值董卓之难,兴举义兵。是时合兵能多得耳,然常自损,不欲多之;所以然者,多兵意盛,与强敌争,倘更为祸始。故汴水之战数千,后还到扬州更募,亦复不过三千人,此其本志有限也。
后领兖州,破降黄巾三十万众。又袁术僭号于九江,下皆称臣,名门曰建号门,衣被皆为天子之制,两妇预争为皇后。志计已定,人有劝术使遂即帝位,露布天下,答言“曹公尚在,未可也”。后孤讨禽其四将,获其人众,遂使术穷亡解沮,发病而死。及至袁绍据河北,兵势强盛,孤自度势,实不敌之;但计投死为国,以义灭身,足垂于后。幸而破绍,枭其二子。又刘表自以为宗室),包藏奸心,乍前乍却,以观世事,据有当州,孤复定之,遂平天下。身为宰相,人臣之贵已极,意望已过矣。
今孤言此,若为自大,欲人言尽,故无讳耳。设使国家无有孤,不知当几人称帝,几人称王!或者人见孤强盛,又性不信天命之事,恐私心相评,言有不逊之志,妄相忖度,每用耿耿。齐桓、晋文所以垂称至今日者,以其兵势广大,犹能奉事周室也。《论语》云:“三分天下有其二,以服事殷,周之德可谓至德矣。”夫能以大事小也。昔乐毅走赵,赵王欲与之图燕。乐毅伏而垂泣,对曰:“臣事昭王,犹事大王;臣若获戾,放在他国,没世然后已,不忍谋赵之徒隶,况燕后嗣乎!”胡亥之杀蒙恬也,恬曰:“自吾先人及至子孙,积信于秦三世矣;今臣将兵三十余万,其势足以背叛,然自知必死而守义者,不敢辱先人之教以忘先王也。”孤每读此二人书,未尝不怆然流涕也。孤祖、父以至孤身,皆当亲重之任,可谓见信者矣,以及子桓兄弟,过于三世矣。
孤非徒对诸君说此也,常以语妻妾,皆令深知此意。孤谓之言:“顾我万年之后,汝曹皆当出嫁,欲令传道我心,使他人皆知之。”孤此言皆肝鬲之要也。所以勤勤恳恳叙心腹者,见周公有《金縢》之书以自明,恐人不信之故。然欲孤便尔委捐所典兵众,以还执事,归就武平侯国,实不可也。何者?诚恐己离兵为人所祸也。既为子孙计,又己败则国家倾危,是以不得慕虚名而处实祸,此所不得为也。前朝恩封三子为侯,固辞不受,今更欲受之,非欲复以为荣,欲以为外援,为万安计。
孤闻介推之避晋封,申胥之逃楚赏,未尝不舍书而叹,有以自省也。奉国威灵,仗钺征伐,推弱以克强,处小而禽大。意之所图,动无违事,心之所虑,何向不济,遂荡平天下,不辱主命。可谓天助汉室,非人力也。然封兼四县,食户三万,何德堪之!江湖未静,不可让位;至于邑土,可得而辞。今上还阳夏、柘、苦三县户二万,但食武平万户,且以分损谤议,少减孤之责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