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国秋深可奈何,手持红豆几摩挲。
累累本是无情物,谁把闲愁付与他。
译文
南方已到秋深时候,又有什么办法呢?手拿着相思豆,几回细细摩挲。
相思豆串串累累,本是无情之物,是谁人把闲愁寄托在它身上?
注释
红豆:红豆树的种子,又名相思豆、相思子。古人常常以红豆象征爱情。
累累(léi léi):联贯成串貌。
无情物:指草木。
追诘红豆喻相思的由来。意谓自己在南国别离相思之时,无可奈何之秋,反复摩挲手中的红豆,禁不住深深地感喟:那一粒粒硬邦邦的豆种,不懂得人类的感情,没必要把自己的一腔情思、满怀闲愁,凝注在这本来无情无识的外物之中。这种思考,似很清醒,意识到红豆本无知觉;又很浑茫,手抚红豆捺不下心头的相思。如果诗人真把红豆看成“累累无情物”,那么就不会发出“谁把闲愁付与他”的疑问。世上一切外物,均可寄托或表征人类的情感,也只有敏感而多情的人,才能够体验到浪漫的情韵。倘若过分机械,过分求真,许多喻象都会索然无味。比如传说牛郎、织女双星一年一相会,你偏要说两星相距许多光年,根本无法相会,那该多么扫兴。即或理解外物的喻象不过是人类玩的把戏,却也不妨为前人的奇思妙想叫绝。只有持这种既清醒又浑茫的态度,才能悟得艺术创作的真谛。王国维是既有学术头脑又有艺术悟性的人,因而既察知红豆本来毫无感知,却又能将满腔相思托红豆来寄怀。仔细品味这一首诗,追诘是表面现象,实则乃是对最早以红豆喻相思的人的仰慕歆羡。
参考资料:
1、上海辞书出版社文学鉴赏辞典编纂中心编. 红豆生南国 历代爱情诗鉴赏[M]. 上海:上海辞书出版社,2009,281-284.
本诗是组诗中的第一首。该组诗作于清光绪二十五年(公元1899年),该组诗亦以红豆喻情思,显系作者出行在外时,抚摸手中的红豆,忆念赠其相思豆的闺中人而作。萧艾《王国维诗词笺校》题解云:“此诗为作者早期作品,非有意仿效前人为之。观其一往情深,殆诗人忆内之作欤?”
参考资料:
1、上海辞书出版社文学鉴赏辞典编纂中心编. 红豆生南国 历代爱情诗鉴赏[M]. 上海:上海辞书出版社,2009,281-284.
2、陈元晖著. 论王国维[M]. 长春:东北师范大学出版社,1989,307.
江水既合彭蠡,过九江而下,折而少北,益漫衍浩汗,而其西自寿春、合肥以傅淮阴,地皆平原旷野,与江淮极望,无有瑰伟幽邃之奇观。独吾郡潜、霍、司空、龙眠、浮渡,各以其胜出名于三楚。而浮渡濒江倚原,登陟者无险峻之阻,而幽深奥曲,览之不穷。是以四方来而往游者,视他山为尤众。然吾闻天下山水,其形势皆以发天地之秘,其情性阖辟,常隐然与人心相通,必有放志形骸之外,冥合于万物者,乃能得其意焉。今以浮渡之近人,而天下注游者这众,则未知旦暮而历者,几皆能得其意,而相遇于眉睫间耶?抑令其意抑遏幽隐榛莽土石之间,寂历空濛,更数千百年,直寄焉以有待而后发耶?余尝疑焉,以质之仲郛。仲郛曰:“吾固将往游焉,他日当与君俱。”余曰:“诺。”及今年春,仲郛为人所招邀而往,不及余。迨其归,出诗一编,余取观之,则凡山之奇势异态,水石摩荡,烟云林谷之相变灭,番见于其诗,使余光恍惚有遇也。盖仲郛所云得山水之意者非耶?
昔余尝与仲郛以事同舟,中夜乘流出濡须,下北江,过鸠兹,积虚浮素,云水郁蔼,中流有微风击于波上,发声浪浪,矶碕薄涌,大鱼皆砉然而跃。诸客皆歌乎,举酒更醉。余乃慨然曰:“他日从容无事,当裹粮出游。北渡河,东上太山,观乎沧海之外;循塞上而西,历恒山、太行、大岳、嵩、华,而临终南,以吊汉,唐之故墟;然后登岷、峨,揽西极,浮江而下,出三峡,济乎洞庭,窥乎庐、霍,循东海而归,吾志毕矣。”客有戏余者曰:“君居里中,一出户辄有难色,尚安尽天下之奇乎?”余笑而不应。今浮渡距余家不百里,而余未尝一往,诚有如客所讥者。嗟乎!设余一旦而获揽宇宙之在,快平生这志,以间执言者之口,舍仲郛,吾谁共此哉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