莫把琼花比澹妆,谁似白霓裳。别样清幽,自然标格,莫近东墙。
冰肌玉骨天分付,兼付与凄凉。可怜遥夜,冷烟和月,疏影横窗。
译文
不要认为琼花淡雅素装,谁又和素白的神仙衣服相似呢。是那样的清新幽静,自然是风姿摇曳,仪态优美,不要靠近东边的墙垣。
梅花的颜色风姿是上天的恩赐,都带着一些孤寂冷落。可怜漫漫的长夜,花在月光相伴下耐寒而艳丽,稀疏的梅花花影散落在窗前。
注释
眼儿媚:词牌名,又名《秋波媚》。双调四十八字,前片三平韵,后片两平韵。
澹妆:一作“淡妆”。
琼花:扬州琼花,传说神仙所种,珍贵无比。但现在所见的扬州琼花并非原株,而是聚八仙花的变种。
霓(ní)裳:指神仙的衣服,因为相传神仙以云为裳。词人在这里是用之比喻梅花的外形。霓,虹的一种。 《楚辞·九歌·东君》:“青云衣兮 白霓裳,举长矢兮射天狼。”
标格:仪态,风姿。宋苏轼《荷花媚·荷花》“霞苞电荷碧,天然地、别是风流标格。”
莫近东墙:此处化用了宋代程垓《眼儿媚·咏梅》 “一枝烟雨瘦东墙,真个断人肠”之句。
“冰肌”句:意即梅花的颜色风姿是上天的恩赐。冰肌玉骨,本是形容女子肌肤白净,体态优美,此处是词人借以喻梅花的风姿脱俗。分付,交付。
遥夜:漫漫长夜。
疏影:稀疏的梅花花影,出自宋代逋(bū)《山园小梅诗》:“疏影横斜水清浅,暗香浮动月黄昏。”
“莫把琼花比淡妆,谁似白霓裳。”纳兰说,不要把雪花当做是梅的淡雅妆饰,梅自身就有着白色霓裳的美丽。雪花是天外之花,别有根芽,虽轻灵脱俗却没有悔的一缕香魂,因而这样的一种纯洁幽香、超凡脱俗的美,只有梅才有。“别样清幽,自然标格,莫近东墙。”在这雪花飞舞的寒冬,梅是清幽的。百花凋零,草木萧条,梅却散发幽香,灿烂微笑。不要走近东墙接近她。梅花不是什么名贵之花。它是严冬万物萧条中的一抹淡雅,因而它美得凄绝。梅花是美的,但它生性高洁,宁可抱香枝上老,也不随黄叶舞西风。李易安词巾的“故应难看梅花”和纳兰的“莫近东墙”,说的部是梅花品格的高尚纯洁,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。梅的冰清玉洁,让人心生敬仰,纳兰说它是“冰肌玉骨天分付,兼付与凄凉”。梅的冰肌玉骨是上苍的恩赐。它不同于尘世中的俗花,忙着争奇斗艳:梅不屑与它们争舂,只把春来报,因而,上苍除了赐予它冰肌玉骨的风采,同时还给它孤高、寥落和凄凉。在寒冷遥远的冬夜里,清冷的炯雾和清凉的明月笼罩着它,只留一束疏散的影子横映在窗纱上。纳兰在每一个冬夜看到的都是“可怜遥夜,冷烟和月,疏影横窗”的景象,纳兰没有说他看后的心境,却把整个凄冷的氛围传递给读者,让我们和他一同感受那样的情怀。
在这首词中,纳兰通篇没有写一个“梅”字,却字字句句都在写梅;通篇没写一个“人”字,却无处不见人的影子。写梅花的品格,实则是写人的品格。词中对梅骨、梅神、梅魂的咏叹和赞美。林逋因为心中有“梅妻”,所以才能写出梅花“疏影横斜水清浅,暗香浮动月黄昏”的绝世芳姿,纳兰爱表妹,写出这首词。
情到深处情转薄,纳兰才有“莫近东墙”之说。他不爱春天里的万紫千红,却独爱严冬里在烟雾和冷月笼罩下的梅花二弱水三千,只取一瓢饮,这枝梅在纳兰心中独一无二。借梅花写人是纳兰的真意。冰肌玉骨是写人,别样清幽也是写人。纳兰夜夜面对梅的“冷烟和月,疏影横窗”。睹物思人,在寂静的夜空,遥望明月,纳兰嗅着梅的清香,度过漫漫长夜,他一夜无眠。
这首词中多化用前人的诗词,但妙笔天成,神韵自出,浑然无痕,另成意境。
参考资料:
1、水之湄著.倾我一生一世念 纳兰容若的情与词:煤炭工业出版社,2016.06:第163页
2、张菊玲,李红雨著.纳兰词新解: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,2014.10:第255页
舒穆禄雪梅寄住在成亲王府纳兰性德家,纳兰性德对表妹雪梅关怀备至,他们一同在书房读书这两年耳鬓厮磨,纳兰性德时常想起表妹的一颦一笑。一天,日上三竿还不见表妹进书房,纳兰性德就去看望表妹,他看到表妹早起梳妆时偶发灵感而作这首写给她的情词。
参考资料:
1、水之湄著.倾我一生一世念 纳兰容若的情与词:煤炭工业出版社,2016.06:第163页
2、张钧著.满族第一词人——纳兰性德全传:长春出版社,1997年03月第1版:第29页
衮师我骄儿,美秀乃无匹。
文葆未周晬,固已知六七。
四岁知姓名,眼不视梨栗。
交朋颇窥观,谓是丹穴物。
前朝尚器貌,流品方第一。
不然神仙姿,不尔燕鹤骨。
安得此相谓?欲慰衰朽质。
青春妍和月,朋戏浑甥侄。
绕堂复穿林,沸若金鼎溢。
门有长者来,造次请先出。
客前问所须,含意不吐实。
归来学客面,闱败秉爷笏。
或谑张飞胡,或笑邓艾吃。
豪鹰毛崱屴,猛马气佶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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又复纱灯旁,稽首礼夜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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凝走弄香奁,拔脱金屈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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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时看临书,挺立不动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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请爷书春胜,春胜宜春日。
芭蕉斜卷笺,辛夷低过笔。
爷昔好读书,恳苦自著述。
憔悴欲四十,无肉畏蚤虱。
儿慎勿学爷,读书求甲乙。
穰苴司马法,张良黄石术。
便为帝王师,不假更纤悉。
况今西与北,羌戎正狂悖。
诛赦两末成,将养如痼疾。
儿当速长大,探雏入虎窟。
当为万户侯,勿守一经帙!
江水既合彭蠡,过九江而下,折而少北,益漫衍浩汗,而其西自寿春、合肥以傅淮阴,地皆平原旷野,与江淮极望,无有瑰伟幽邃之奇观。独吾郡潜、霍、司空、龙眠、浮渡,各以其胜出名于三楚。而浮渡濒江倚原,登陟者无险峻之阻,而幽深奥曲,览之不穷。是以四方来而往游者,视他山为尤众。然吾闻天下山水,其形势皆以发天地之秘,其情性阖辟,常隐然与人心相通,必有放志形骸之外,冥合于万物者,乃能得其意焉。今以浮渡之近人,而天下注游者这众,则未知旦暮而历者,几皆能得其意,而相遇于眉睫间耶?抑令其意抑遏幽隐榛莽土石之间,寂历空濛,更数千百年,直寄焉以有待而后发耶?余尝疑焉,以质之仲郛。仲郛曰:“吾固将往游焉,他日当与君俱。”余曰:“诺。”及今年春,仲郛为人所招邀而往,不及余。迨其归,出诗一编,余取观之,则凡山之奇势异态,水石摩荡,烟云林谷之相变灭,番见于其诗,使余光恍惚有遇也。盖仲郛所云得山水之意者非耶?
昔余尝与仲郛以事同舟,中夜乘流出濡须,下北江,过鸠兹,积虚浮素,云水郁蔼,中流有微风击于波上,发声浪浪,矶碕薄涌,大鱼皆砉然而跃。诸客皆歌乎,举酒更醉。余乃慨然曰:“他日从容无事,当裹粮出游。北渡河,东上太山,观乎沧海之外;循塞上而西,历恒山、太行、大岳、嵩、华,而临终南,以吊汉,唐之故墟;然后登岷、峨,揽西极,浮江而下,出三峡,济乎洞庭,窥乎庐、霍,循东海而归,吾志毕矣。”客有戏余者曰:“君居里中,一出户辄有难色,尚安尽天下之奇乎?”余笑而不应。今浮渡距余家不百里,而余未尝一往,诚有如客所讥者。嗟乎!设余一旦而获揽宇宙之在,快平生这志,以间执言者之口,舍仲郛,吾谁共此哉?